且明确约定“无论服务期限长短均无须退回”

　　笔者英芝律曾受一电竞选手的委托为其审核《电竞合作协议》，该协议双方主体系电竞俱乐部与选手，初始版本是由俱乐部提供的，其中涉及到签字费相关内容，俱乐部给出的条款是“签字费**万，分三年支付”，“若选手提前解约，按未服务期间退回相应的签字费”，英芝律作为选手的代理律师，将该条款改为“签字费**万，一次性支付，一经签字选手即可获得该费用，任何情况（包括但不限于提前解约）均无须退回”。尽管修改后的条款看起来对选手最有利，但英芝律对该条款的实操性颇有顾虑：（1）该条款是否存在某些不合理性或者说道德风险？比如说，选手签字后立即擅自解约，但巨额的签字费俱乐部却无权要回，这对于俱乐部而言是很不公平的，甚至起到鼓励选手违约获利的负面影响。（2）由于上述不合理性，这种条款是否会被法庭认定撤销或变更？或者更有更能的是，签字费被法庭认定为俱乐部遭受的损失要求选手赔偿，避免选手因“不予回退”等类似条款而白白获利？要相对准确地理解和回答这些问题，需对签字费本质追根究底，签字费是什么？它在法律上具有什么属性？

　　签字费并非法律术语，目前没有签字费的法律规定。它多见于足球俱乐部，若某俱乐部想要引进某球员，为促成其答应转会至该俱乐部，允诺球员一经签字即给到球员签字费，多适于明星球员或其他高商业价值的球员，签字费数额也是不菲的。目前其他领域也有借鉴使用“签字费”的情形，比如吸引电竞选手、企业招聘入职，中介服务事务所比如会计师事务所签字收取的费用。吸引电竞选手与吸引俱乐部情形下涉及的“签字费”含义基本相同，除非合同另有个性化的约定。至于企业招聘人才，通常是为了吸引精英人才入职，为弥补其跳槽损失而给其一笔不计入工资的补偿费用。至于会计师事务所收取的某些“签字费”，则可能涉及违法犯罪（相关案例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（2018）沪刑终9号），与前述合法范畴内的签字费含义大相径庭。

　　现就电竞项下签字费阐述如下：

　　1.签字费的性质取决于条款约定。通常可归纳为以下几种性质：（1）劳务费（无论一次支付还是分期支付），为什么是劳务费而非劳动报酬？因为俱乐部与选手签订的合作协议涉及综合法律关系，司法实践中通常合作方式中含有劳务合作关系（非劳动关系），因此该协议项下签字费不是劳动报酬，而是劳务费（相关案例（2019）云04民终408号）。（2）转会的对价（实际服务时间不论），应有协议的明确约定。（3）附条件赠予，与服务期限相关，应有协议的明确确定。 （4）若协议未做明确约定，认定为劳务费的可能性大。

　　2.选手无理由擅自提前解约，签字费要退回吗？是否退回与上述第1条认定的性质密切相关。若约定或认定为劳务费、附条件赠予，选手擅自提前解约应退回未服务期间相应的签字费。若协议明确约定签字费为转会对价，且明确约定“无论服务期限长短均无须退回”，法庭是否有可能支持意思自治而裁定签字费无须退回？个人认为，可能性不大。选手无理由擅自提前解约本身是一种违约行为，法院很可能裁定选手赔偿俱乐部损失，签字费即为俱乐部损失的一部分，因此选手应予以赔偿。反过来说，选手违约却无须退还签字费，事实上导致了违约获利的后果，明显不符合公平合理原则。进一步说，违约无须退回签字费将引发巨大的道德风险，选手会选择无故提前解约且白白获益。综上，无论协议有无约定，亦无论约定的具体条款如何约定，选手违约提前解约的情况下，签字费均须退回或作为损失予以赔偿。因此，拟通过协议规避退回的做法，个人认为实践中应该是行不通的。因此，前述的英芝律为委托人所拟条款也就是看上去很唬人，但其实际效果律师心中还是很有数的。

　　3.退回方式。退回签字费的方式可能是违约金或损失赔偿，其实这二者在法律无本质区别，违约金也是损失赔偿的一种，细微的差别在于，若合同有 “签字费作为违约金”明确约定，通常将其称为违约金，若无明确规定，则将其称为赔偿金。俱乐部若约定数倍或数十倍签字费的违约金，会获法庭支持吗？通常不会，因为违约金适用“填平原则”，即违约金数额应大致相当于俱乐部所受损失，不应导致俱乐部获利。